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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:惊梦一场

  一番上药折腾后,近乎亥时,闹得他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,太医对着宸王又是一番叮嘱,到底也是无人可以嘱咐了。


  像宸王这个年纪,自己的功课都已经足够头疼了,哪里还会管着诸多忌讳,听的时候倒是一昧点头回应。


  院子中植着一棵亭如盖的老槐树,今日风雨,树叶落了一地。


  “朕的话倒不见得你上心。”天子停在了不远处,瞧见了这一切,颇有些嘲讽的意味。


  两仪殿中,他早早处理了政事,又召见了翰林院的人商讨着秋试,只是风雨间总觉得隐隐夹杂着鞭落的声音,随着时间的过去,他反倒是静不下心来。


  “皇兄,”宸王见状赶忙过去行礼问安,这是这样嘲讽的话语出现以后,对他必然没有什么好事,只能转换了话题,“他已经昏睡了过去,皇兄可要去瞧瞧。”


  “朕几时说要见他?”天子挑眉,望着飘落的残叶,任由那夜风肆意的卷起他的衣袍。


  见着宸王无所事事的样子,还自以为他掌握了圣心。


  “滚进来,朕今日考校功课。”天子略带着怒气,他登基不久,恩威并施,才能收服上下人心,可是哪一天真的遭遇了不测,宸王这个样子,只怕是要被那些个大臣拿捏了。


  他迈步进去,想起傍晚之事,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。其实他心里乱的很,一面觉得林之恒想要追回过往,一面又觉得他有所图谋。


  作为一个父亲,儿子密谋想要他的命,时局难测,却也波及了许多人,这至高无上的权利,背后的残忍又有几人能承受的来。


  宸王在宦官自求多福的目光中,十分不情愿的迈着脚步进去,这一次摆明了就是皇兄想要拿捏他,至于功课什么的,借口罢了。


  天子在书架上随意一抽,正好是《贞观政要》,翻开几页后,随即问道:“高昌若不失臣礼,岂至灭亡?朕平此一国,甚怀危惧,惟当戒骄逸以自防,纳忠謇以自正。黜邪佞,用贤良,不以小人之言而议君子,以此慎守,庶几于获安也。接下去。”


  宸王沉默了片刻,实在想不起后文的内容,这一篇委实没有前几篇有名,他抱着侥幸的心理,向来只是挑选名句背诵。


  如今只怕是,天子是真的随意一翻,也是随意的提问。


  时间一点点过去,宸王也知道此刻再不跪就要被拖出去打了,“臣弟不知……”


  就是还有一点点的印象,他都会继续掰几句,打算着糊弄过去,但是他是一点印象都没。


  其实从这本书送过来,他就知道上意,可是兜兜转转之下,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,也就懒得看下去了。


  “呵,有如此闲情逸致,却是一点看书的时间都没有。”他懒得继续抽,把书扔到了一旁,其实在林之恒还没有来到京都的时候,他似乎知晓自己身上的重担,并没有像现在这般胡闹。


  似乎是知道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,他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重要。


  宸王低声腹诽,“看书也只是看看,哪能记下。”


  就算是知晓,今天根本就是无妄之灾,感情都是帝王的怨气落在了他的头上。


  屋内添了许多油灯,倒如白昼般亮堂,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,天子在心中问自己,莫非是自己选择错了?可人生总有那么多情非得已,也许从当年就已经错了彻底。


  对于这个嫡亲弟弟,他总是狠不下心来,无奈上前开口,似是劝说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朕如今是什么情况,朝廷百官或许不知,你这个做弟弟的最为清楚。”


  是啊,他这个情况,在历朝历代从没有一个帝王会是这般的情况,他似乎所有的期待都只在与他最亲的两人身上。


  只是一个曾经背叛过他,一个现在依旧想要逃避。


  他没有多说,只是轻拍着宸王的肩,无声地走了出去。


  宸王将人安置在了偏殿,此时屋内只有几盏烛火晃悠,什么都瞧不清楚,但刚刚踏入屋内,就闻到厚重的血腥味,还有遮盖的草药味。


  天子有些不适,放轻了脚步,走了进去,今日鞭刑必然要受一翻磨难,他下手的那两鞭,力道如何,他最清楚不过。


  屋内烛火幽幽,他瞧不真切看到眼前人,只是看见了他缩成了一团,亦如初见之时。


  可偏偏往事回忆都带着无尽的算计,明明是最亲之人,却隔着横跨不过的沟壑,他没有办法在心平气和的看着这个人,也没有办法相信他现在只是为了追忆过往。


  朝中上下动乱不止,他那几个不安分的弟弟又在谋划什么,他不得不防。


  林之恒突然的出现,似乎牵扯着四面八方的联系,总归不像是孑然一身那么简单。


  前尘漫漫,犹如惊梦一场,半是流血,半是魂归。


  他偏过头去,屋内光太暗, 一星烛火微微晃动,环顾了四周,这一处偏殿选的倒是好,他这个亲弟弟也是大方的很。


  他转身离去,有多少信任,到最后伤的就有多重,倒不如不抱有什么期待。


  “陛下……”太医匆匆赶路险些撞到了天子身上,方才情急,倒是落下了些东西在殿内,听闻圣躬在此,他更是不敢造次,只是再等下去就要误了禁时,也是听闻许久没有动静,这才匆匆而来。


  “今日之事,不准告诉任何人。”天子淡淡一瞥,大步往外走去,他倒不至于这还要计较,只是被人撞见了,到底有些不爽。


  今日最主要的,还是看宸王是否被魅惑。


  既然也知道了现实情况,断然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,后宫没有进新人,所封妃嫔也都是自东宫就跟着他的。


  至于皇后之位,纵使他心中的人再不配,却也没有人能够顶替了……


  太医在圣驾走后,立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好像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,生怕被人灭口。


  他倒是不敢再进去拿什么东西,也期望着日后不要再被长宁宫宣来,这不清不楚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猜测。


  只怕一不留神,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。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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